一年后用小号刷到自己的文才知道有多离谱,真是不好意思,对被我创到的人诚挚道歉。

穿靴子的狐狸

趁着不远处未熄的篝火,流浪汉在忽闪忽灭的几缕微光中坐下了。裹紧捡来的羊皮袄,寒风依旧从领口倒灌进来,似针尖刺进毛孔,又钻入骨髓里去。他就这样将身倚在生着湿苔的桥洞里,饥肠辘辘地,伴着老乌鸦嘶哑的呜咽,瑟缩着阖上了眼……

最后一抹意识就要在腥甜的美梦中沉溺之时,清脆的“哒哒”声便自另一个世界渺渺地,踩着轻快的鼓点跳起舞随风飘扬而来。他旋转着愈发近,在滑溜溜的冰面上画出愉悦的刺啦细响,一声接一声……

“先生,这里暖和么?”

流浪汉自无梦之梦中惊醒,疲惫不堪地掀起一点眼皮,抖落下长睫上簌簌的霜雪,终于模模糊糊地,恍惚望见一团明亮的光斑,一圈圈融化开来,像是许久未见的太阳。

他缓缓蠕动唇,干裂的纹路里渗出血丝,一瞬儿便凝固了:“暖和。”

“太好啦!”

橘红色的太阳于是手舞足蹈地爬上他颓圮的躯壳,伏在余温尚存的颈窝里,打了好大一个哈欠,蓬松的尾巴摇摇摆摆,终于也瘫软下来,覆在流浪汉僵死的面容上,像块刚晒过的毛毯,使他意识模糊间想起南方的暖冬。

但至冬是不会有暖冬的。她给予每个可怜人毫不留情的审判。

或许是这一点儿暖源使流浪汉回复了些许生气,得以伸出一只冻僵的手,在昏暗的夜里摸索着那枚掉落的太阳。

——原来是一只狐狸。

指尖颤抖着抚摩过那一团柔腻的皮毛,略微使劲便塌陷进去,触及热乎乎的肉体。流浪汉倏地浑身一哆嗦,那瞬无与伦比的幸福在脑海深处炸开,漫长的一生就在这里走到尽头,原来是多么完满的事啊。

“啊呀!你手太凉啦!”小狐狸哆嗦着睁大眼睛,毛也哗啦炸开,气呼呼地抬头去咬他的耳朵。

流浪汉置若罔闻地将另一只手也埋进圆鼓鼓的毛球里,像捧着只暖炉,抱紧了蜷缩成团,眼皮又缓缓耷拉下来。

“你要睡了吗?”小狐狸用嘴尖蹭了蹭他又冷又硬,没有一点生气的脸,忽地有些害怕,“你再等等。”

流浪汉只好强打着精神,看它一簇溜飞出去了,化作一道赤色幻影,三两下就爬上对面矮楼的水管,而后抬起爪子“咚”地往玻璃一砸——他才发现这只狐狸穿着靴子呢——跳进去了。

人冻得快要死,狐狸却穿着靴子。这是怎样的世道……

他正模糊地想着,小狐狸已经咕噜噜滚了下来,身后跟随着咣当咣当的砸东西声以及一通粗哑的叫骂。

 

“啊啊啊救命!”小狐狸嘴里叼着一大块冒着热烟的奶油饼,一边使劲扒拉他的领口。

流浪汉于是扯开羊皮袄,由他稍纵即逝地钻进去了,撑起一个巨大的鼓包,直抵到下巴上。

而骂骂咧咧的喊叫已经跑到跟前来。一个山包样高壮的男人顶着一轮又大又红的鼻子,手里晃悠着根粗木棍,满嘴酒气地问,声音好像拉着风箱一样破烂:“小姐!你见过一只长毛耗子吗?”

流浪汉小姐圆鼓鼓的胸脯立马大喊:“你才是长毛耗子呢!”

流浪汉迅速往胸上揍了一拳,狐狸就像滩泥水流下去了。幸好他眼疾手快地挤了回去,一边指指空荡荡的街道:“那边。”

红鼻子揉了揉眼睛,总觉得刚才这个女人的胸脯咕噜滑到了肚子上,再一睁眼,却又好好地呆在原位晃荡呢。于是只当自己喝花了眼,继续叫骂着往街上去,手里的棍子舞得呼呼作响。

 

听见脚步声渐远,小狐狸挣扎着想要爬出来,却因为穿着靴子的缘故抓不住衣服,反而扑通掉了下去。流浪汉于是只好将他从裤裆里掏出来,轻轻放在地上。

狐狸一仰头,得意洋洋地晃晃嘴里的饼。

流浪汉伸手接过,浓郁的奶香味使他心尖一颤,也顾不得上头糊地亮晶晶的口水,大口撕咬起来。

小狐狸翘起脚坐下,一边扯过流浪汉裤腿上的破布仔细擦拭起小靴子,直到它们又在沉默的夜里反照出四圈锃亮亮的白光。

“我叫达达狸亚,你呢?”

“我……记不得了。”他轻声地说,眼底沾染着忧虑。

达达狸亚歪着大脑袋问:“你失忆了么?”

“……是的。”流浪汉又说,“叫我钟离吧,临时想到的名字。”

达达狸亚似懂非懂地点头,趴在他的破棉靴上休息,只觉得又脏、又烂,上头还有一个窟窿,隐约看见里面白白的肉,像黑炉子里香喷喷的烤土豆一样。小狐狸忍不住地露出一只爪子,从小洞里探进去摸摸,又触了电似迅速缩回肚皮去了,顺带卷走鞋背里最后一团棉花。

“凉死啦!”他哇哇地喊,这个人就像湖里漂浮的冰块,身上没一处热乎地。

钟离吃完了一块又香又软的热乎乎奶油饼,只觉得浑身力气连带着魂儿都回来了。于是将小小的狐狸往怀里一卷,舒舒服服地躺倒下去。

 

达达狸亚十分费劲地翻了个身,钟离厚实的怀抱里萦绕着一股未曾闻过的甜味,有些像宫里采购的东方香料,熏得他睡不着觉。于是滴溜溜地转着眼睛,想着小小的心事。

忽然,也不知道想到什么,他咯咯坏笑起来,嘴巴尖尖碰碰钟离下巴,神神叨叨地问:“喂,你想当女皇殿下的女婿么?”

“什么?”钟离再次被吵醒,颇为不满地嘟囔。

达达狸亚又是一声嘿嘿:“你不知道么?女皇殿下有令,凡是能叫她满意的人,都可以选一个王子娶回家。”

“王子?为什么是王子?”钟离不解地问。

“当然是因为她生了十一个全是男孩啊!”达达狸亚爪子一摊,哈哈嘲笑道,“老太婆气得要死,决定把他们全嫁出去。而你要知道:我是全至冬最机灵的狐狸,怎么讨她欢心大大地明白。只要我出手,你就等着抱老婆吧!”

“还有这等好事?”钟离瞪大了眼,希冀地捧起他的屁股。

“那当然是有条件的。”达达狸亚话锋一转,趾高气扬地叉着手哼哼,“到时候你得这样说:尊敬的女皇大人!请把你的第六个儿子赏赐给我吧!”

“为什么是第六个呢?”钟离提着脖颈想了又想,忽然恍然大悟,“你是他的宠物吗?”

“谁是那家伙的……”达达狸亚一身红毛瞬间炸开,像个发霉的海胆,又忽然换上和蔼的微笑,“因为我是他的好朋友呐。他上次跟我讲:哎呀!人家好想嫁人!好想生孩子!好想当妈妈!”

“你就满足他这个小小的愿望吧!虽说他又难看、又讨厌,比我差远了,但和你还是挺配的。”

钟离看着他水汪汪的圆眼睛,就像两个抹了油的荷包蛋,敷衍地点头——其实他只是想有东西吃,有地方住罢了。男老婆?根本不需要。

“好极了。”达达狸亚欣慰地拍拍他的脑袋,由于仍套着小皮靴,于是砸出“咣咣”的闷响。

“我们先睡一觉,明天就找女皇去。”

 

翌日一大早,天依旧是灰扑扑地皱缩着,小狐狸已经精神抖擞地揪着钟离的耳朵,将他咬醒了。

“我需要一个大口袋。”他说。

钟离只好爬起来,脱下唯一的家产羊皮袄,扎成一个破口袋交给他。达达狸亚将那个比他还大一圈的口袋挂到脖子上,拖着飞奔起来,然后立即一头栽进土堆里。

钟离于是揪着两条扑棱棱的小短腿将他拔出来,无奈道:“你要去哪,我带你去。”

达达狸亚“呸呸”地吐掉一嘴灰,心安理得地一屁股坐在他肩膀上,指挥着钟离向远处跑去。

两人走着走着,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满地长兔子的养兔场。达达狸亚在下水道里掏了又掏,捞出许多麸子和生菜叶,统统塞进口袋中,随后将绳子勒紧,再“扑通”往后一倒,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,红艳艳的小舌头吐出来——死了。

钟离心领神会地躲到树丛里去。不一会,一只脑袋大眼睛小,看着就不太聪明的兔子就蹿了过来,一头扎进口袋里。

机灵的狐狸一跃而起,迅速拉紧了绳子,那只傻兔子就被套在里头,动弹不得了。

“谁也不知道女皇一看见兔子就流口水。”他高兴地解释,“但是我知道。”

于是两人又如法炮制地捉了几只,一齐塞在口袋里,扛着进宫去。

 

“你的衣服太破,要被女仆拿扫把打飞的。”到了地方,达达狸亚却将他拦在门外头,自顾自大摇大摆拽着袋子走进去。

“哪个……王子殿下?”

刚走没几步,他就被一只大脚拦下了。侍卫借着外头惨白的日光,认出这是女皇最小的儿子,于是恭敬地抬起手行礼。

达达狸亚呼哧呼哧喘着气,昂着脑袋吱哇乱叫:“快把这几只兔子拖进去!我要见老太婆!”

侍卫忙不迭跑去通报。正吧唧吧唧快活吃早餐的女皇听见这噩耗,手一抖,甜玉米掉在地上,“啪嗒”地裂开:“他不是说离家出走吗?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

“因为我在路上碰见善良又好心的钟离侯爵,向您敬献他最珍爱的兔子。”达达狸亚叉着腰,鼓着眼睛说。

“什么钟离侯爵?”女皇莫名其妙地说,“我怎么不记得封过一个钟离侯爵?”

“啊,因为是我封的。”达达狸亚无所谓地一摊爪,脏兮兮的皮靴子立即在女皇一尘不染的红毛毯上簌簌抖落一地的灰。

“简直胡闹!”女皇捡起地上裂开的玉米棒子,在餐桌上“梆梆”地敲,试图恐吓她最头疼的儿子。

达达狸亚于是熟练地往地上一躺,咕噜噜打起滚来。我可怜的小王子啊,因为没办法给他的新朋友一个名分,气的内心崩溃,又哭又闹,呜呜呜呜,好可怜啊~

女皇迅速捂住了耳朵:“行行!告诉你的钟离侯爵,很感谢他的礼物。我很高兴他能惦记着我!”

达达狸亚于是一簇溜爬起,心满意足地跑出去了,一边大喊:“钟离!女皇大人说她谢谢你哦!”

钟离老远就听见他尖细的叫声,也很高兴地点头:“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?”

达达狸亚得意地哼哼:“那当然是给你换身衣服。”

 

过了不久,钟离已经跟着他走到了河边,一头雾水地蹲在草丛里,问:“哪有衣服?”

小狐狸嘴里叼着根茅草,白眼一翻,不耐烦地说:“你先下去洗个澡,衣服自然就会来。”

“啊?河上全是冰块呢!”钟离大惊失色,立刻捂住身子,蜷缩成一个球。

达达狸亚却坚持要他脱光了跳下去,于是一人一狐奋力扭打起来,在草丛里翻过来覆过去。

例行散步的女皇老远就听见那边的动静,于是差遣侍卫过去看看。不一会,侍卫就连滚带爬地回来了,惊慌失措地汇报:“殿下!小王子和一个男人赤条条地在草里头打滚呢!”

女皇浑身都发起抖来,小心翼翼地挪过去,而后听见清晰的剧烈的喘息声。

达达狸亚被一口咬住了尾巴根,“嗷呜”地仰起脑袋,眼角余光忽然看见一张涂满白粉的鬼脸,吓了一大跳,连忙鲤鱼打挺窜起来,解释道:“这位就是钟离侯爵!他的衣服被小偷抢走了,我正在……额那个,抚慰他呢。”

女皇麻木地点头,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:“去给钟离侯爵拿套好衣服来。”

钟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穿上了缎子织成的华服,而达达狸亚还是觉得不满意,于是抄起尾巴“呼啦呼啦”扫去他脸上的灰,总算将那张眉清目秀的漂亮脸蛋露了出来。

女皇眯起眼睛,脸色立即变得古怪,扯住钟离袖口低声问:“摩拉克斯?您老这是下乡体验生活来了?”

钟离不明所以地疑问:“什么摩拉克斯?”

“……你过来。”女皇一把将他拽进马车里。达达狸亚笑眯眯地瞧着,觉得这一切简直不要太顺利,而这全归功于自己聪明透顶的头脑,于是自顾自地踢起正步,落实下一步计划去了。

 

“所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?”女皇大惊失色,慌张地颤动嘴唇,抖落一地脂粉,“这可不行!至冬可不能没有你啊!”

“什么意思?”钟离迷惑道,“你刚刚还说:摩拉克斯是世界上最恶毒最可恨的龙,一口一只小狐狸。”

“对啊!没有你的话,我找什么理由征税去?”女皇理直气壮抄起手,“我的子民们可是一听见你的名字,就会乖乖把钱交齐的。”

钟离大受震撼,他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不可估量的贡献与价值。

“您玩够了,就快点回城堡去吧!”女皇绞着手指,好声好气道,“想要什么都可以拿。”

钟离呆滞地想了又想,不忘初心地说:“我想要您的一个儿子。”

女皇一愣:“就这?你想要几个?”

钟离老实巴交地说:“一……一个就行。”

“啊呀,那太好了。”女皇忽然高兴起来,“你把我第十一个儿子带走吧!他成天不是打架,就是拆家,有时候我真想一棒子把他敲死。”

她瞥见钟离瑟缩半步的动作,立马收敛起咬牙切齿的神色,咯咯假笑起来:“我是说,他真的很可爱——你快把他带走吧,饿不死就行,别跟我客气。”

两人聊着聊着,马车已经走到了农场边,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萝卜田,白云黑土,看起来肥沃极了,萝卜宽大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着油光。

几个农民站在路边,整齐地抖着腿,哆哆嗦嗦地说:“这些都是富有的钟离侯爵的财产。”

女皇用脚也想得到这是谁干的好事,简直要气晕:“摩拉克斯!你快把他带走吧!我受不了啦!”

 

马车走到小道的尽头,钟离扑通跳下去,迎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的狐狸。

“怎么样?女皇是不是对你很满意?”

钟离点点头,又问:“你们狐狸是可以变成人的,对么?”

“对呀,至冬就是狐狸国嘛。”达达狸亚诚实地回答。

钟离于是捏住他肉乎乎的脸蛋揉来揉去,决定先给他未来的老婆验验货:“给我变!”

“啊啊!”达达狸亚使劲挣扎,前爪扑棱棱地指向一旁的标语,“做文明人,禁止随地大小变!你看不见么?”

钟离心想,他既然不是人,自然也用不着文明,于是继续不依不挠地扒拉着手里的狐狸。

“别闹!”达达狸亚气呼呼地咬了他一口,“还有最后一步没做完呢!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们得找恶龙摩拉克斯去。”他露出诡秘而狡诈的微笑。

 

他们穿过阴暗的密林,跨过淙淙的小溪,眼前忽然拔地而起一座石头城堡。

“你知道摩拉克斯有多大多长嘛!”达达狸亚叉着腰,又用靴子敲了敲他的脑袋。

充当了一天代步工具的钟离喘着粗气,望向肩膀上那只神气的狐狸,敷衍道:“多大,多长?”

“超级大、超级长!”他伸长了爪子比划起来,肚子都塌陷下去,“书里说他可以一边在三楼吃饭,一边在一楼上厕所呢!”

“哇哦。”钟离瞪直了眼发出惊叹。

达达狸亚嫌弃地啧啧,钟离竟然连这都不晓得,但一想到他的好兄弟国崩就要嫁给这样又穷又傻的人了,就忍不住咯咯直笑:“我们走吧!”

 

“书上还说,摩拉克斯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。”

“待会进去,我就问他:别人都说,您还能将自己变成个很小很小的动物,像耗子似的。但是,我可不相信,您这样的身材怎么能变得那么小呢!”

“他肯定不服气,一下子就要变成只小老鼠。”达达狸亚颇为自信地拍拍胸脯,“说时迟那时快!我就飞扑过去,‘嗷呜’把他脑袋咬下来!然后整个城堡就是你钟离侯爵的了!”

钟离赞许地啪啪鼓起掌来,虽然他觉得这个计划简直是在白给。

达达狸亚得意地晃着尾巴,走到大铁门前头去,举起靴子“咚咚”地敲。

敲了一百零八回,里头也没个动静。他脸上微笑挂不住了,于是顺着垂下的藤蔓爬上去,扑通跳进窗户里。

不一会他又咕噜滚下来,嘴里叼着个饼:“这家伙根本不在!桌上就放着半个烧饼!”

钟离接过捧着,越瞧越觉得熟悉,凑近了一闻,一股恶心的腥味立即涌进鼻子里,使他脑子倏地一颤,天旋地转,眼前的狐狸都糊成一个橘红光斑,扶着墙倒下去了。

 

当他再晕乎乎地睁开眼时,身上正压着个什么东西,使他喘不过气来。又似乎还有两片软肉覆在唇上,暖和极了。

他浑身一个激灵,将那东西抖了下去,警惕地四处张望。

达达狸亚在地上滚了两圈,终于爬起来,气愤地大喊大叫:“我给你做了半小时人工呼吸,你就这么对我吗?”

“你是谁?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城堡?”钟离严肃地质问道。

“我是达达狸亚!”白白嫩嫩的蓝眼睛少年抖动着头顶毛茸茸的狐耳,鼓着腮帮子瞪他,“是你的救命恩人!”

钟离模模糊糊地想起,那只穿靴子的狐狸。

 

本来不该是这样的,摩拉克斯在自己的石头城堡里过的很快活,直到这一天早上,他绿油油的老朋友跑来找他,手里捧着一大坨蒙德特产。

“快吃快吃!”他露出诡异的微笑,催促道。

摩拉克斯将信将疑地一口咬在将那平平无奇的烧饼上,而浓烈的腥味一瞬间爆炸开来,使他两眼一翻,当场口吐白沫地晕过去了。

是榴莲章鱼饼……

而再等他醒来的时候,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。摩拉克斯于是懵懵懂懂地走到城镇去,成了至冬街头一个普普通通、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流浪汉。

 

要是没有这只狐狸,他应该已经在寒夜里冻死了。钟离心里翻涌着暖意,捉住达达狸亚羊脂般又软又腻的小手,仔细端详起来他如新月姣好的面容来。

达达狸亚在他灼灼的目光下羞赧地捂住脸,而那一大片酡红的霞光很快便蔓延到耳朵尖去了,怎么也遮不住:“你看我做什么。”

“这下女皇该对我满意了吧。”钟离轻轻摸了摸他紧张到一颤一颤的狐耳,揶揄地浅笑,“我要去找她提亲了。”

达达狸亚听了,心底莫名地有些不快,可又想不明白是为什么。

然而转念一想到国崩被选中时气急败坏捶胸顿足的痛苦表情,他马上把什么都忘却了,恨不得快点回宫看笑话去。

 

女皇的十一个儿子排成两排,在大殿里站得七零八落高低不平。其中想嫁人的站前头,不想的站后头。

达达狸亚史无前例地换上板正的白色晚礼服,戴上锃亮亮小皇冠,胸前别着朵火辣辣的玫瑰,神气得要命,面上笑容简直要扬到耳后去。

“嘁,高兴什么。”六王子国崩叉着手站在最后面,脸色难看极了。

“啊呀。”达达狸亚此刻已经完全不再计较两人之间的血海深仇,嬉皮笑脸地拍打他低矮的肩膀,“有人要走大运了,我不说是谁。高兴啊!太高兴啦!”

“你又动手脚了是吧?”国崩看着他小人得志洋洋得意的嘴脸,冷嗤一声,“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。”

达达狸亚才不管他呢,奋力挤到最前面去,势必要第一个听到喜讯,然后第一个发出欢呼。

“亲爱的钟离侯爵,您要选择哪位王子作为您今生的妻子呢?”女皇庄严地顿了顿手中权杖。

达达狸亚兴奋地浑身发抖,期待地牙齿打战。

“尊贵的女皇大人。”钟离身长玉立,着一袭浅金华服,清朗的面容熠熠生光。

达达狸亚捂住嘴,大仇得报的热泪扑簌簌流淌下来。

“请将您的第十一个儿子赏赐给我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!穿婚纱去吧!”达达狸亚立即迸发出排练了一百遍的嘲笑,因为用力过猛岔了气,于是捂着肚子蜷成一团,却依旧大大地咧着嘴,也不知道还能笑到什么时候。

评论(29)

热度(900)

  1. 共3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